一張售價10萬元的采砂單子,是誰撕開了制度口子
作者:王石川
砂石采運管理單相當于合法砂石“身份證”,而在一些地方,這張單子藏著很多貓膩。記者走訪長江上中下游部分支流發現,一些盜砂團伙通過虛開、偽造、重復使用能證明合法采運砂石的砂石采運管理單,非法采砂,并借此“洗白”。據報道,此前警方查獲一起案件發現,某犯罪團伙虛開、倒賣砂石采運管理單,共15張,涉案金額高達160萬元。
每張砂石采運管理單賣出約10萬元的價格,其含“金”量不可謂不高。但售價如此不菲,為何還有人花錢買?原來,河道砂石采運管理單是證明河道砂石來源合法的有效憑證,單子上的信息主要包括砂石來源,過駁、轉運,運輸,河道砂石采運管理單編號、監督舉報電話、查詢電話。換句話說,一單在手,暢通無憂。
那么,問題來了,砂石采運管理單是怎么成為“商品”的?據知情人透露,“一些沒有及時取締的‘僵尸砂廠’,雖然在許可采區,但砂石資源因常年開采幾近枯竭,已經沒有規模化開采的空間,于是設法倒賣單子。”都成了“僵尸砂廠”還不及時取締,這是誰的責任?該取締而不取締,無疑為某些人倒賣砂石采運管理單提供了空間。
砂石采運管理單分為四聯,每一聯都對應著不同的監管職責。而在實際運行過程中,相關機構并未嚴格履責,這也導致砂石采運管理單亂象迭出,甚至出現假的砂石采運管理單而暢行的怪事。這又是為何?據報道,個別監管單位工作人員因貪圖利益涉案其中,給砂廠虛開“四聯單”,對砂廠倒賣單子的行為睜只眼、閉只眼。“有的是有金錢往來,有的是收了煙酒禮品。”
明乎此便知,一張采砂單子賣10萬元,并不奇怪;偽造的砂石采運管理單大行其道,也不奇怪。一言以蔽之,單子出問題,歸根到底是因為有人撕開了制度口子。
事實上,就在今年年初,水利部、交通運輸部聯合發文指出:“采用紙質管理單的,應當設置必要的防偽標志”“河道砂石采運管理單應當在河道砂石裝載現場填寫,內容清晰、真實、完整、準確”。文件還要求,負責河道采砂現場監管的水行政主管部門,應當公開河道砂石采運管理信息查詢電話,明確專人負責審核河道砂石開采、運輸相關信息,對出具的河道砂石采運管理單真實性、準確性負責。文件的出臺,本意是從制度層面做出要求,提升監管效能。然而,從現實反饋看,很多要求都被虛置了,本該嚴格落實的制度出現了空轉,如此一來,出現什么樣的怪狀都不奇怪。
長遠來看,為防備有人鉆空子,加快推進砂石“身份證”的標準化、電子化,確有必要,也有現實意義。但是,如果不約束住人,不管住權,電子管理單也可能被找到空子,再嚴密的制度也可能被人撕開口子。比如,按規定,涉及過駁、轉運的,相關經營主體也應出具管理單,形成閉環管理。該閉環而不閉環,哪怕只有一環扣不緊,都會給人留下可乘之機。
中央一再明確,相關部門要根據職責分工常態化開展監督檢查,及時發現、追蹤非法采砂線索,打擊非法涉砂行為,涉嫌犯罪的,移送公安機關。顯然,這不是說說而已。做好分內事,用好手中權,不留空子,不開口子,有些人再想在單子上做文章,可就不容易了。(王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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