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故事】留在心中的歌：從一個人到一群人

　　我最近與中國石化幾批援藏干部相聚，大家不約而同地談到西藏自治區那曲市班戈縣牧女斯求卓瑪的近況，為曾牽動京藏兩地眾人心的卓瑪在術后過上甜蜜、美滿的幸福生活而欣喜不已！

　　說起中國石化這家“親戚”，還有一段感人的故事。2002年10月的一天，中國石化首批援藏干部李一超援藏時，發現牧女斯求卓瑪脖子上長了個大腫瘤，無法勞動，靠吃國家低保，與女兒相依為命，李一超便堅持8年資助這一母女。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大地震發生時，我請纓赴災區采訪，在飛機上與李一超偶遇相識，得知他在援藏期間，發現并資助了一位脖子上長著巨大腫瘤的牧女斯求卓瑪。如今，他離開了西藏，但心愿未了——想要為她治病。

　　被李一超的義舉所感動，我毫不猶豫地接過他手中的愛心接力棒。

　　不久，我找到自己的好友、北京安貞醫院“海歸”醫生顧虹。她答應幫我聯系醫院，通過社會捐助一起來救助卓瑪。

　　這是術后的斯求卓瑪在北京藏醫院向幫助她治病的北京安貞醫院“海歸”醫生顧虹（左一）和新華社記者唐召明（右二）等人敬獻哈達，表示感謝（王普2010年5月20日攝）

　　2010年初，我和顧虹、李一超及中國石化第五批援藏干部陳志清、潘峰，在京藏兩地眾多愛心人士的熱情幫助下，將卓瑪接到了北京，成功為她切除了在脖子上懸掛28年、重達5公斤的巨大腫瘤，并幫助她走上富裕之路。

　　回想起救治斯求卓瑪的過程，令人十分感動。因為卓瑪所到之處，各行各業善良的人們都伸出了友誼之手。

　　2010年3月28日清晨，拉薩火車站鐵警為卓瑪開設“綠色通道”，引領救護車直接進站上車，北京鐵路客運段京藏車隊提前為卓瑪預留軟臥包廂，給予一路熱心照顧。而在前一天，時任西藏軍區副司令員兼西藏軍區總醫院院長李素芝親自為卓瑪做檢查，并安排她在醫院調養了兩宿。

　　進京后，中國石化從第一批至第五批的援藏干部李一超、祝傳林、梁軍超、李少青、陳志清、潘峰，以及中國石化有關部門領導蕭浩、周有武、石少波等人分別來到北京藏醫院和北京口腔醫院探望卓瑪，為她送來慰問品和慰問金；北京藏醫院醫護人員雍措和增太吉還為卓瑪購買了新皮鞋和新衣物，以及生活用品。

　　考慮到卓瑪從高海拔地區來到平原，身體不適，語言不通、生活習慣存在差異，北京安貞醫院醫務處主動與合作單位北京藏醫院聯系，讓卓瑪先住進北京藏醫院進行前期環境適應和身體恢復。

　　4月6日清晨，當我送完上學的兒子，急匆匆趕到北京藏醫院時，卓瑪已被陪同來京的女藏醫兼翻譯旦增達色打扮得漂漂亮亮。一件黑底帶花的新藏裝，里配紅上衣，若不是脖子上那用紅白兩色大圍巾包裹的大腫瘤，卓瑪與她的名字一樣，真是位美麗的“仙女”。

　　卓瑪在北京終于等來了解除病痛的日子。天沒放亮，激動得一夜未眠的她便忙著梳洗打扮，早早地靜坐床前，等候著北京安貞醫院普外科醫生楊敏京和護士長邱豫偉的到來。

　　兩家醫院辦理了轉接手續，時任北京藏醫院院長助理王斌與醫護人員雍措一起護送卓瑪來到北京安貞醫院住院。

　　一切安排妥當后，在北京安貞醫院普外科護士的引領下，我和旦增達色一起，陪著卓瑪到核磁共振室進行腫瘤檢查。

　　這是北京口腔醫院口腔頜面外科醫生在為牧女斯求卓瑪實施手術，將其脖子上一個重達5公斤的巨大腫瘤成功切除（唐召明2010年4月21日攝）

　　由于斯求卓瑪脖子上的腫瘤太大，而核磁儀器頸部檢查包裹的“線圈”罩又太小，無法成像。于是，北京安貞醫院普外科醫生陳華志與核磁技師長晏子旭等十幾名醫護人員打破常規，首次嘗試用腹部檢查的“線圈”罩來為卓瑪進行頸部檢查，直忙到午飯后，最終獲得成功。

　　從卓瑪進京到術后身體恢復，北京藏醫院、北京安貞醫院和北京口腔醫院為卓瑪提供了全部免費救助，而這一過程還有一位重要的牽線人——我國普外專家、原北京安貞醫院黨委書記伍冀湘，因為卓瑪在這三所醫院的住院和轉院，都離不開他的幫助。

　　這是時任北京安貞醫院黨委書記伍冀湘到北京口腔醫院看望術后的斯求卓瑪，并幫助她起身坐立（唐召明2010年4月27日攝）

　　在卓瑪術后的第7天，伍冀湘再次來到北京口腔醫院看望卓瑪，為卓瑪送來了裝滿各種水果的大果籃。這是他繼到北京藏醫院和北京安貞醫院病房看望卓瑪后的第三站。

　　就拿卓瑪轉院來說，當北京安貞醫院確診卓瑪患的是頜下腺混合瘤時，考慮到卓瑪的生命安全，伍冀湘打電話向專業力量更雄厚的時任北京口腔醫院院長孫正求援，又一次實現愛心接力。

　　4月13日是卓瑪從北京安貞醫院轉入北京口腔醫院的日子。這天上午，時任北京安貞醫院黨委書記伍冀湘、“海歸”醫生顧虹，以及醫務處、辦公室、普外科的幾十名醫護人員先后到病房與卓瑪告別。

　　當卓瑪被接到北京口腔醫院時，時任北京口腔醫院院長孫正、黨委書記張振庭親臨救護車前迎接，并安排卓瑪住進頜面外科條件最好的單間病房。

　　救治卓瑪的大愛行動，時時牽動著京藏兩地眾多干部和群眾的心。

　　在北京藏醫院，這里的藏、回、壯、滿、彝、土家、蒙古、哈薩克等民族的106名職工，共向卓瑪捐款1.68萬元。

　　這是時任全國婦聯副主席甄硯（右一）受時任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陳至立委托，到北京口腔醫院看望斯求卓瑪，并送來慰問金（唐召明2010年4月14日攝）

　　14日，時任全國婦聯副主席甄硯受時任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陳至立委托，到北京口腔醫院看望卓瑪，送來2000元慰問金。

　　這是時任西藏那曲地區（現那曲市）行署副專員才仁桑珠（左三）與中國石化援藏干部李一超（左一）、梁軍超（左二）和陪同卓瑪進京的藏醫兼翻譯旦增達色（右一）一起合影留念。當日，才仁桑珠代表那曲行署和地委專程慰問在北京治病的斯求卓瑪（唐召明2010年4月30日攝）

　　30日，時任西藏那曲地委（現那曲市）書記邊巴扎西委托正在國家行政學院學習的行署副專員才仁桑珠代表那曲地委、行署來北京口腔醫院看望卓瑪，并送來5000元慰問金。

　　這是“老西藏”陰法唐將軍來到北京藏醫院看望術后進行身體調養的斯求卓瑪（唐召明2010年5月11日攝）

　　5月11日，著名的“老西藏”陰法唐將軍和夫人李國柱，以及女兒陰建白帶著慰問金和禮物來到北京藏醫院看望術后調養的卓瑪。

　　“西藏是我的第二故鄉，有關西藏的事如同我自己的事。你們那里海拔高，條件艱苦，聽說你的病情后，我一直十分牽掛！”時年88歲、前后兩次在西藏任職的陰法唐將軍，與西藏有著不解之緣。1950年，他隨所在的第二野戰軍十八軍第一批進藏，此后，就留在雪域高原工作。1971年陰法唐調離西藏。1980年，陰法唐第二次奉命進藏，擔任中共西藏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

　　首批進藏女兵李國柱用一口流利的藏語同卓瑪交談，并親手為卓瑪戴上一條黑白兩色的石頭項鏈。她告訴卓瑪：“我以前做過脖子上的手術，戴過這種項鏈，既美觀又能恢復傷口。”

　　當這條項鏈戴在卓瑪的脖子上，與她身穿的黑白相間衣服相配，使梳著長辮子、處處透著“高原紅”的俊秀笑臉變得更加美麗了。

　　記得當時46歲的卓瑪在離開北京前，重復最多、最激動的話就是“我要回家了！”

　　5月22日21時30分，在北京口腔醫院成功切除巨大腫瘤的卓瑪，在時任北京口腔醫院黨委副書記張翠英等醫護人員、北京鐵路客運段干部王博軒及援藏干部李一超等人相送下，伴著歡笑的淚水，揮手與人們惜別，乘火車返回雪域高原。

　　為了徹底根治卓瑪的疾病，北京口腔醫院除了捐款捐物外，院長孫正還帶領醫護人員于2011年8月16日，克服高寒缺氧，遠赴西藏高原，為卓瑪進行復診。

　　這是曾為斯求卓瑪進行手術的北京口腔醫院口腔頜面外科主任韓正學來到西藏自治區那曲市班戈縣新吉鄉，在為斯求卓瑪作術后檢查時，卓瑪母女倆奔向韓正學懷抱相擁而泣（唐召明2015年7月14日攝）

　　當天，在拉薩“跨越時空——大愛之歌為卓瑪合唱”的座談會上，卓瑪見到了率隊前來為她復診的救命恩人，奔向孫正懷抱相擁而泣……

　　曾為卓瑪進行手術的口腔頜面外科主任韓正學為卓瑪作了仔細的術后檢查。他高興地說：“卓瑪恢復得很好，達到了手術預期效果?！?/p>

　　2013年盛夏，中國石化第七批援藏干部王鵬雁來到新吉鄉斯求卓瑪家，為這位中國石化援藏干部的“親戚”送去自己花錢購買的彩色電視機，并讓班戈縣廣電中心技術人員為她家安裝了收看電視的衛星接收器。

　　2015年盛夏，在北京市醫管局和北京市援藏指揮部的大力支持下，北京口腔醫院新任院長白玉興從孫正老院長手中接過愛心接力棒，率領醫療團隊再次赴藏為卓瑪上門復診，我再次跟隨前往。

這是斯求卓瑪術后在當地政府投資建設的安居房新家晾曬草原野生蘑菇（唐召明2012年8月3日攝）

　　在班戈縣新吉鄉海拔5300米的廣袤草原，正在放牧的卓瑪放下牧羊鞭，在自家門口又一次見到了為她治病的北京口腔醫院醫生……

　　術后5年，卓瑪站在政府援建的安居房前迎接復診的救命醫生，再次潸然淚下。不善言辭的她顧不上寒暄，雙手合十，額頭相抵，獻上哈達，迎賓入門，生旺爐火，煮牦牛奶，倒酥油茶，把家里最好的東西一股腦地端上了桌。

這是斯求卓瑪術后在草原上獨立放牧（唐召明2015年7月15日攝）

這是斯求卓瑪（右）與女兒嘎瑪旺姆一起，幫助外孫女學走路（唐召明2015年7月15日攝）

　　望著窗外一望無垠的牧場，曾經是“貧困戶中的貧困戶”的卓瑪指著成群的牛羊講述著生活的變化：承包150多畝草場；吃得飽、穿得暖；過著獨立放牧、看上電視、抱上外孫的幸福生活……

　　從一個人到一群人，從西藏到北京，愛心點燃愛心。在這場穿越時空的愛心接力中，永恒的大愛彰顯出振奮人心的力量。（中國西藏網 文、圖/唐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