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多年的經濟高增長加速了中印兩國城鎮化步伐,“小鎮青年”隨之越來越成為關注的對象。有關這方面的論著不少,2019年印度出版的《印度青年狂想曲》(以下簡稱《狂想曲》)和2020年中國的《我的二本學生》(以下簡稱《二本》)就是其中的代表。
“小鎮青年”可能出生在農村或小鎮,工作多在二、三線城市開外。在《狂想曲》里,他們被歸為“三缺青年”,缺教育、缺技能和缺就業,獨不缺野心。許久以來,一般大眾教育許青年以夢想,流行的成功學又不斷為他們的夢想加油,互聯網更為他們彰顯了他人成功之實。一名20歲的印多爾(印度中部一個人口不足200萬的城市)年輕人和美國艾奧瓦州的同齡人接收到的信息是一樣的,這可能讓他們生出同樣的需求和夢想。”然而,帶著印度小鎮出生的烙印,秉持著與世界同齊的高遠夢想,將不可避免遭遇現實的崎嶇:曾經有多樂觀,他們最后就會有多失落。
《二本》中,“小鎮青年”是擠過高考窄門的學子,天不遂人愿,入了二本校門。從此碎了年少時的夢,只剩下獨面堅硬如鐵的現實——晉升白領、金領無門,做藍領又不甘心,就這樣被懸在半空。
比較而言,兩位作者筆下的中印小鎮青年又有著明顯不同:在印度,是野心太盛帶來的焦灼與躁動,而在中國則是太過現實的,有一種幻滅后的老氣。這大概也是人均收入2000美元和10000美元帶來的一個差別。如果說在印度是因為外面的世界看得太多,以致忘記腳下的現實,那么,這種病好治,多摔幾跤,就會小心不亂看了;至于中國“二本”青年“高不成低不就”的心理煎熬,要么鼓勵他們繼續擠“窄門”考研、考公,要么就只能“低就”。如此說來,小鎮青年的苦惱倒像是一個假命題。然而,真是這樣嗎?雖然沒有人的夢想能輕易實現,但為什么偏偏小鎮青年的猶如登天?這不再是個人話題,它的時代性和普遍性正一天天顯現。以印度為例。
這是一個經濟問題。小鎮青年最大的煩惱是適合他們的體面工作越來越少,他們一般較父輩受過更好的教育,自然期望能擁有比父母更好的生活。然而,科技的迭代更新以日、月計,教育課本則數十年難見更新。技術對勞動力的替代也越來越成為不爭的事實。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青年人失業率高企才成為世界范圍普遍現象。
這是一個價值觀的問題。勞動是光榮,但為什么工作要有高下之分?人生贏家,由手中的金錢和權力多寡來決定,正所謂“成功無止境,失敗有底線”。在這樣一個價值取向決定的社會氛圍里,赤手空拳、初闖社會的印度小鎮青年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身處底層,望前方,海市蜃樓;看腳下,舉步維艱,難免焦慮。
這是一個教育的問題。這是職業教育缺失、高等教育產業化的必然結果。因為職業教育具有很強的專業性,無論是市場供給還是需求規模都有限,由此更易發生信息錯配。因此,需要政府在各個階段積極介入。但包括印度在內的大多數發展中國家普及義務教育尚且捉襟見肘,在職業教育方面往往重視不夠。另一方面,印度又因高等教育產業化,大量不合格的大學以虛假的職業前景為誘餌,將無數青年吸入大學教育的流水線,卻又不能為他們提供精細化“加工”,結果大學生只能去做小學生都能完成的工作。
這不可避免將成為政治問題。長期不滿的小鎮青年容易被政客利用。2014年莫迪上臺執政,雖然直至2019年印度經濟增長都乏善可陳,失業率也近歷史最高水平,他卻在2019年贏得連任,還在年輕選民當中享有很高的支持率。不可否認,相較于仍顯稚嫩的拉胡爾·甘地,莫迪有著更突出的個人魅力,他提出的那些帶有民族情緒、教派色彩的政治口號更容易打動小鎮青年。
小鎮青年煩惱的背后既然有這么多“宏大”問題,那就遠非一朝一夕能解決。何妨就從相對簡單的做起。以往印度外包服務業的成功經驗之一就是建立了教育、技能和就業之間的正向促進關系:因為就業前景看好,人們才有動力去學習相應技能;因為有了更多合格的人才,才能吸引更多投資,創辦更多企業。印度有遍地開花的美國口語學校,連農村小孩都有學習英語的積極性。中國的制造業曾催生了適應市場需求的各種技校,從那里畢業的學員也會有他們的職業榮譽感。由此,該引導小鎮青年多看向他們,也許能暫時緩解他們的焦慮。(作者是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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